伊人如酒

呃……欢迎⁄(⁄ ⁄•⁄㉨⁄•⁄ ⁄)⁄

倦鸟知还(原作SF)(上)

*一句话概括全文:铁打的Frisk,流水的世界线。


“我有地方要去。”

 

Frisk低头将被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,不忍去看老女士脸上落寞的神情。Chara在沙地上添上“正”字的最后一笔,丢开树枝,拍手笑着说:“好了,又凑齐一个……祝贺你,Frisk。这是第200次拒绝Toriel的邀约。”

 

“啊……”Toriel垂下眼睛,“我了解了……”

 

“好吧,希望我没有碍事……”

 

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,Toriel转身离开了。Frisk没有抬头,因为还不是时候。Chara则百无聊赖地晃悠着双腿,开始倒数,“3,2,1!她停下了!她转身了!她要同你道别了!”

 

“Frisk。”

 

Frisk应声抬头,迎上Toriel温柔又悲伤的神色,熟练地牵动嘴角勾勒出微笑,无声地告诉她“不必担心”。

 

本想挽留的话语最终没能说出口。Toriel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,夕照将带着婴儿肥的稚嫩脸庞映得通红,眼神却展露出与年龄不同的成熟感。Toriel无法透过那两扇心灵的窗户窥见女孩的内心,她只是突然觉得,Frisk或许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寂寞……和坚强。

 

……她的归所确实不在这里。

 

Toriel叹了一口气,她还能说什么呢?下意识地将手伸进长袍的口袋,刚被照相机吐出来的照片还残留着余温,方正平直的棱角令人安心。仿佛只要有了这张地图,就永远不会与挂念的人走散。

 

“回头见。”她只能这么说。

 

Frisk乖顺地点点头,目送她迈着匆匆的步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,衷心祝福她能像之前的199位Toriel那样过上幸福的新生活。

 

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哦。”Chara调侃道。

 

“……不,妈妈会担心的。”

 

夕阳已经快要完全投入远方城市的怀抱,Frisk从裤子口袋里取出冒着热气的合照,掏出记号笔在左上角标上编号“200”,便把它随手夹进异次元口袋里的199张合照里。物品名称随即跟着跳动,变更为“200张合照”。

 

*你与朋友们的合照,共有200张。

 

*看着它们,你充满了回家的决心。

 

Frisk深吸一口气,喃喃道:“Chara,你说……下一次,我们能回家吗?”

 

“谁知道呢。”Chara耸耸肩,“你要是觉得累了,也可以停下啊。”

 

“不……我必须得回去才行……”

 

Frisk咬了一下嘴唇,坚定地说:“RESET。”

 

橘黄色的按钮凭空浮现,她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。

 

“为坠落的人类命名。”

 

-

 

时钟指向十二点,咖啡的香气唤醒了在实验室里打盹的Sans。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,动作自然地接过Alphys递来的咖啡,道了声“谢谢”,灌了一大口,脑子里的浑浊的水泥总算是稀释了些。

 

“不、不用谢。”

 

Alphys拧着眉毛,盯着他眼框下的青黑,语气很担忧:“你也该顾着些自己的身体,Sans。这样下去是不行的……”

 

“别担心,Alphys。”他满不在意地摆摆手,“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。”

 

他把快见底的咖啡放下,从抽屉里找出那副瘸了条腿的平光镜,熟练地用胶带黏在头骨侧面,同样的位置还残留着胶痕。不大的桌面上铺满了演算纸,正反两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迹,可以看出研究员的心情绝对称不上愉快。脚边则堆了好几摞小山高的量子物理学专著,还有一台内存大得惊人的笔记本电脑——哦,他是睡前把它踢到那儿去的,可怜的电子产品。

 

他这时才察觉到手脚发麻,于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僵硬锈蚀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,活像公园里晨练做拉伸动作的老大爷——虽然以怪物的标准来说,他还是个相当年轻的骷髅。

 

“资料找到了吗?”

 

“呃,嗯,找到了!虽然费了一番波折,但毕竟Asgore和Toriel都出面了,人类方那边同意将资料拷给我们,只是叮嘱我们不要外传。”

 

“辛苦了。”

 

他点点头,接过Alphys递过来的U盘,插在刚刚启动的电脑上。

 

“Papyrus发现了吗?”

 

“还没有,Undyne前不久还给他写了一大堆外国风景画明信片……虽然语气是明显的Undyne风格,但是他很兴奋地把它们全都贴在房间里了。”

 

“那就好。”Sans闻言笑了笑,“麻烦你们费心了。”

 

“没、没关系!这是我们应该做的……大家……也都不想看到他伤心。”

 

Alphys的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,Sans拍拍她的肩膀,没有说话。

 

Frisk已经失踪一年了。

 

那是普通的一天,Toriel敲门喊Frisk起床吃早餐,喊了半天屋内却毫无动静。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,爱女心切的母亲急得团团转,竟想不起房间的备用钥匙就放在门边的花坛底下,直接一记火球烧坏了门锁闯了进去。

 

“Frisk!你在里面吧!”

 

房间内空无一人,床单褶皱不平,被子也微微鼓起,能明显地看出女孩打过滚的痕迹,Toriel将手伸进去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温度,只是不知道是窗口的太阳晒的还是Frisk刚离开不久。窗帘纹丝不动,只能从里面上锁的窗户紧闭,写字桌前的扶手椅上横七竖八地搭满女孩随手乱丢的衣服,都是她喜欢的衣服。在这堆衣服里脱颖而出的白色连衣裙被挂在床尾的衣架上,熨烫得很平整,应该是今天出门要穿的。不那么受待见的衣服齐齐整整地收在衣柜里,一件也没少,同靠在穿衣镜边的行李箱大眼瞪小眼。

 

Toriel打开门的时候,正哼着小曲的Sans被她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,怀里五颜六色的玫瑰花束都跟着颤抖——每种颜色的花语都很好,他实在拿不定主意,索性每种都来点,多多益善。

 

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——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,但他还是不信邪地压下躁动的不安,手却不知为何抖得停不下来,只能强装镇定地问出了口:

 
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 

Toriel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,“Frisk她……失踪了……”

 

“叮——”

 

文件下载完成的提示音打破沉默,也把Sans从回忆里拽了回来。他揉揉自己的眉心,想着或许自己是该休息休息——不,他不能,他做不到。

 

“好期待啊!和Sans的第一次约会!会收到玫瑰嘛?”

 

面对少女期待的神情,他是怎么说的来着?

 

哦,想起来了——“哇,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少女情节,可惜我是个无趣的实用主义者,或许只能送你‘玫有花’而不是玫瑰花。”

 

一如既往的言不由衷,他喜欢看女孩气鼓鼓的样子,即使他们刚刚确认恋爱关系,第二天即将开始第一次恋人之间的约会。当晚送Frisk回家后,他就鬼迷心窍地跑去敲Asgore国王的家门,请他为自己预留好花束,第二天清晨又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亲自跑去花园挑选包扎,哪怕这意味着他得头皮发麻地忍受Asgore意味深长的慈爱眼神。

 

“我会找到她的。”

 

他也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,还是在说给Alphys听,语气坚如磐石。

 

“一定。”

 

-

 

Frisk跟着第两百零一个Sans在Grillby’s落座,瘪下去的屁垫发出萎靡不振的泄气声,食客们的兴致突然高涨起来,“汪汪汪”的狗吠声和“哈哈哈”的大笑声不绝于耳。

 

“小心你坐的地方。”Sans脸不红心不跳地贼喊捉贼,“有些怪咖会把屁垫放在座位上。”

 

孩子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,眉毛眼睛嘴巴是直挺挺的几条线,嵌在圆脸上像张枯燥的几何分析图。Sans收回打量的表情,暗暗地嘲笑自己的自讨没趣。他已经很久都懒得去研究些什么,屋后实验室的门把手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,却偏偏对解读这道难题感兴趣,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

“那么,我们点餐吧。”他用指骨敲着桌面,“你呲点啥……?”

 

*炸薯条   *汉堡包

 

Chara一边念着旁白的台词,一边不满地翻白眼,“老天,即使在FUN值超过100的错误时间线,也没有别的选择吗?比如炸巧克力派?”

 

那是Grillby’s搬到地面后出的新品,微咸的焦脆外壳裹着热乎乎的巧克力夹心,一口咬下去,香甜的流心就会从嘴角溢出来。对Chara这种巧克力控来说,它无疑是至高无上的美味。

 

Frisk无视了她的抱怨,选择炸薯条作为早中饭。在等待的过程中,Sans拿出梳子开始梳头骨,梳齿与光滑的头骨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。他本以为这多少会给孩子的脸上添点表情,但人类仍然无动于衷,就像是在看一部反复观看无数遍的老电影,让Sans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能把每个人的台词都一字不差背诵出来。

 

好吧,人类看起来并不是很健谈,他又得没话找话了。

 

“对于我的兄弟……你怎么看?”

 

*酷  *不酷

 

Frisk毫不犹豫地选择“酷”,第两百零一次选择相同的选项也令Chara感到不爽,她叫嚷着想看些新鲜的对话。

 

“你不是知道么?”Frisk用一句话堵塞她的抗议,“我是选过右边的——在独属于我们的那条时间线里。”

 

“可是你明明还会随机选择汉堡或薯条啊!为什么独独这个无关紧要的选项,你重复选了两百零一次左边?”

 

“那是因为……Papyrus真的很酷。”


她轻声呢喃道,没有心思再去听Sans唠唠叨叨地谈论自己的酷兄弟,恍惚间又忆起噩梦里的画面。


高大的骷髅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前进之路上,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迷得她睁不开眼睛,却没能迷住屏幕前那家伙杀红了的眼。

 

“打住,人类!”

 

Papyrus中气十足的声音自然是吓不住“TA”的,Frisk迈开僵硬的步子向前走,不受控制地狠狠瞪了傻大个一眼,眼眶却红肿得像条悲伤的金鱼。

 

“嘿,我跟你说话时你别乱动!”

 

“我,伟大的PAPYRUS,有些话要说。”

 

傻瓜,快跑啊……那个人是不会听你说话的。不然的话,“TA”就不会无视Flowey的劝告,重新回到这里,对昔日的友人们举起屠刀。

 

她死死地咬着嘴唇,想要停下自己的步子,用戴着手套的手直接掐死自己。但是同前几次一样,她微不足道的努力在绝对的掌控权面前无疑是蚍蜉撼树。

 

“我,Papyrus,打开怀抱欢迎你!”

 

*Papyrus在饶恕你。

 

屏幕前的人有片刻的迟疑,在“FIGHT”和“MERCY”之间举棋不定。这份犹豫成了希望的燃料,尽管它早已随着LV和EXP的增长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,但Frisk还是虔诚地在祈祷“TA”能改变主意。

 

哪怕只放过Papyrus也好,求你,求求你,不要将他——

 

她狠狠地伸手拍下“FIGHT”键,“9747”的血色数字闪现。屏幕前的人含着泪水,轻轻吹熄了渺小的火苗。

 

……不要将他撕成微笑着的碎片。

 

“好、好吧,这跟我的计划有些出入……”

 

“不过……尽、尽管如此!我依然信任你!”

 

不要!不要!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……

 

“不要——!”

 

Frisk突然爆发出的尖叫声把店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。和平的气氛被打破,大狗们警惕地举起武器站起身来,随时准备要与看不见的敌人作战,其他怪物们也纷纷对人类侧目而视。就在这时,Sans冲他们比了个手势,示意一切都好。好在他的信誉姑且还足以安抚这些熟客,皇家守卫们安心地坐下来继续玩牌了,其他怪物收回好奇的视线,转头开始窃窃私语地交流八卦。

 

“怎么啦?你很讨厌番茄酱吗?”

 

他正准备打圆场说“那我多来点儿”,却发觉Frisk在控制不住地颤抖,呼吸急促,冷汗淋漓,脸色苍白,嘴唇却格外红润——因为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。他暗骂一声该死,连忙要Grillby拿毛巾和冰块来。

 

“没事的,孩子。在这里没有怪物会伤害你,你是安全的……来,跟着我一起深呼吸……”

 

他鬼使神差地把手递给孩子,而她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手,手掌不大,手劲却不小,隔着手套把他的骨头捏的生疼。Sans耐心地引导她调整呼吸,直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,Grillby也将裹着冰块的毛巾准备好了。

 

“Sans……”她虚弱地呼唤他的名字。

 

“我在。”他想了想,回握住她的手,“没事的。”

 

“不……你不是我的Sans……”

 

孩子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,喃喃自语道:“你不是他……”

 

什么意思?还没等Sans反应过来,女孩已经松开了他的手,拿起桌上的冰毛巾在嘴唇上胡乱滚了两圈,就酿酿跄跄地往门口走。

 

“等等,你……”

 

“我会帮你留意回音花的。”

 

Frisk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看他错愕的表情,“谢谢你……还有,对不起。”

 

她推开门走出去,今日的雪镇依然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中。穿着条纹衫的小怪物们互相追逐推搡着,一阵风似的刮过Grillby’s门前,留下几串杂乱的脚印。Frisk冷眼看着他们跑过,顺便检查了背包,决定去商店买些补给,再去旅馆打个盹儿。

 

她必须得做些什么,好让自己从虚惊中解脱出来。

 

于是Frisk去圣诞树下转了转,黄色的小恐龙已经不在那里,大概是提前去草丛蹲Undyne了。谁能想到他之后反倒会追着Papyrus不放呢?溜弟弟的兔子小姐依然奇奇怪怪可可爱爱,不远处的兔子先生用好奇中夹杂着惊恐的目光打量着她,但Frisk不打算告诉他真相。

 

短暂地休整过后,Frisk再次踏上旅程。Chara很有眼力见地没有提及她的失态,拼命找着天马行空的话题,比如“圣诞树上的星星为什么不是金币巧克力呢”这种,都是些冒着傻气的天真话语,在冰天雪地里却显得格外温暖。

 

“Chara。”

 

“嗯?怎么啦?”

 

“谢谢你,一直陪着我。”Frisk停顿了一下,“还把灵魂还给了我。”

 

Chara别扭地掰着手指,“干嘛突然这么肉麻……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。”

 

“如果没有你,我是没办法走这么远的。大概,早就选择放弃了吧……像他一样,干脆利落地,放弃。”

 

Frisk露出寂寞的微笑,“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呢……不解风情的家伙,连玫瑰花都懒得买来送我,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我吧。”

 

“Frisk……”

 

“不过这样最好。”她打断Chara的安慰,故作轻松道:“反正我们不可能继续在一起啦。毕竟,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呢……”

 

“……我只是,想再看一眼故乡的花而已。”

 

她仰头看着圣诞树上的金色星星,轻描淡写地许下了愿望。

 

-

 

当Sans正优哉游哉地拧螺丝的时候,Alphys仍在心神不宁地踱步,“吧唧吧唧”的急促脚步声挂钟似的前后摇摆,肥嘟嘟的尾巴也跟着摇摇晃晃。

 

“冷静点,我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。”他的神情泰然自若,“就像是潜水那样,体力到极限就会返回水面——Undyne不是挺擅长这个吗?也没见你担心啊!”

 

“这完全就是两码事!”Alphys发出尖细的叫声:“那可是平行世界啊!万一碰到什么意外呢?如果你也回不来的话,我该怎么跟大伙儿交代……哦天,果、果然还是不能瞒着大家,至少得跟国王和王后说一声……”

 

“别,那我肯定是走不掉了。”

 

Sans把螺丝拧紧,随手用袖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——出发前最后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。他原本都把这台报废的老伙计忘在地底十多年了,怎么也料不到还会有重新启用它的一天。

 

好吧,或许在送她钥匙的时候,就注定会有这一天。

 

他把螺丝刀丢到脚边的工具袋里,向Alphys伸出了手,“把手机还我,我相信你肯定帮我打点好行李了。”

 

Alphys手忙脚乱地开始翻白大褂的口袋,“当、当然!我把你的背包容量改成最大了,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,基本的生活用品和求生道具也都带上了。如果你真的被困住了,就算在最荒凉最贫瘠的沙漠里,也能撑过一年……啊,手机的通讯功能也得到了加强,虽然大概率还是没有用,但你到地方之后还是记得给我传个简讯……”

 

“谢了,Alphys。”他把手机揣进兜里,嘱咐道:“我离开的这段时间,Papyrus还是要麻烦你和Undyne多费心——记得给他买最新的毛绒小兔童话书。”

 

“别说这些,你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!……对吧?”

 

“嗯,是啊。”他笑着说,“这次先挑几个近点的目的地试验一下,搜集点实验数据,争取能提高精确度。之后再逐步扩大搜寻范围,往远的地方找找……当然,如果运气好的话,说不定第一次就把Frisk带回来了呢。”

 

“那真是太好不过了……哎呀,抱歉,我的眼镜花了。”

 

Alphys不好意思地摘下眼镜,用粗短的手指笨拙地揩掉眼泪,强颜欢笑的说:“一定要一路顺风啊……要带Frisk一起回来……我和她一起追的动漫都大结局了,我还等着她回来陪我一起看呢。”

 

Sans点点头,转身拉上帘布,将啜泣着的黄色怪物拦在外面。

 

这是只有他才能完成的事——虽然他掌握的时空魔法只是皮毛,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,跑路总该是足够的。

 

明亮的光线骤然变暗,他眯起眼框,驾轻就熟地输入验算无数遍的数据。

 

Fun=“42.000000”

 

这是他们所处的世界的编号,只要改变前两个数字并敲下确认键,这台机器就会送他去另一个平行世界,比Frisk持有的“RESET”键更加精准。根据他的推测,“RESET”应该只能把她送去一个随机坐标……当然不排除特殊情况,那就是逼迫Frisk不得不按下重置的某人从更高的维度改变了参数。

 

也正是在Frisk失踪后,他才意识到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隐患根本就不存在——读档确实能实现在同一条世界线上前后跳跃,但重置却并非重置整条世界线的时间,而是直接把时空旅行者送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起点。平行世界大体上是一样的,只在细微之处会有差别。或许在别的时间线,他不会拨错那通电话,将错就错地询问Frisk冰箱还在不在运作。

 

通常情况下,Fun值的范围是1到100,这台机器原本的取值范围也仅限于此。保险起见,他对Fun值的取值范围进行了扩大,现在的范围是1到999,但也不确保能找到Frisk……或许她还在更远的地方。

 

Sans只能检测到Frisk在失踪当天触发了一次重置,却不清楚Frisk被时空的洪流卷到了哪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海滩。换做以前,他会早早放弃找回她的希望,继续得过且过的颓废生活……但是那件雪白的连衣裙总是在他的眼前飘啊飘,飘啊飘,散作一群没有脚的白鸟,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。

 

没有脚的鸟或许会迷失归途,但绝不会在半路停留。

 

他握紧掌心的羽毛,摁下了确认键。

 

-

 

第二百零一次结束与Toriel的道别,Frisk刚抬起胳膊准备摁下重置按钮,就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摁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
 

“这可不是正常的回家路啊,孩子。”

 

Sans双手插兜,慢悠悠地从身后的小路晃到她面前,玩味地盯着“RESET”按钮打量了半天,“难不成是想原路返回?”

 

“靠!他怎么会在这里!”

 

刚在沙地上画上一道横线的Chara忍不住爆了粗口,眼神却跟灯泡似的亮了起来——终于有新乐子找上门来啦!Fun值失常的世界还是有好处的嘛!她从角落里拽出一包珍藏许久的巧克力味瓜子,津津有味地开始吃瓜看戏。

 

“……我要去的起点,不在这里。”

 

Frisk紧盯着他的眼睛,“你是第一个追上来的Sans……为什么?”

 

“别紧张,我只是想跟你聊聊。”他咀嚼着她的用词,“第一个……呵呵,真荣幸。如果你答应不逃跑的话……”

 

“我不会逃。”


出乎意料的,Frisk露出了笑容,“你是两百零一个Sans里最像他的,所以我还挺乐意跟你多聊两句——当然,也不能聊太多,不然他会吃醋的。”

 

这番话的信息量着实有些大,Sans僵在原地消化了好几秒,就像被魔法钉住的人其实是他自己。

 

多余的重力流水般褪去,Frisk轻车熟路地走到山坡边沿坐下,拍拍旁边的空地示意。Sans还没从精神冲击里缓过神来,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坐下,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:

 

“……你应该是个成年人,对吧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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